編劇 楊強 藝術指導 吳天明

第四幕 第六場

時間：數天後

地點：夢蝶母屋內

佈景：台上有小桌，兩把折疊椅，電話，小收音機，單人床，活動衣櫃等。

顏鳳蘭：（認真學英文，但都唸走了音）美國人吃的是CHEESE，坐的是BUS，喝的是JUICE，住的是HOUSE，吃的七十，坐的八十，喝的九十，住的是…

（電話鈴響，接電話）喂，請問那一位呀？

（舞台一角，光燈亮，出現吳）

吳文彬：請問妳是夢蝶小姐的母親嗎？

顏鳳蘭：是，我就是，請問你是那位？

吳文彬：我叫吳文彬，是白福帝的朋友。

顏鳳蘭：原來是吳先生，您近來好嗎？

吳文彬：好，請問能來拜訪您嗎？

顏鳳蘭：不敢當，歡迎，歡迎。

吳文彬：那咱待會見。（燈滅）

顏鳳蘭：好，待會見。（放下電話，自語）這位吳先生，比那老白順眼多了，當初要是阿蝶嫁給他就好了，老白真是個守財奴，沾他一點，就像抽他的筋。

（繼續學英文）一個鑰匙是KEY，兩個鑰匙是KEYS，KEYS好像是親吻KISS，這麼多S都把我搞糊塗了。

（錢與江二人提兩袋食品上場）

錢夢蝶：媽，我給妳買了很多妳愛吃的，有肉棕，年糕，對蝦，還有陽澄湖的螃蟹。

顏鳳蘭：這要花很多錢吧？

錢夢蝶：還不到五十塊。

顏鳳蘭：五十塊美金，折合人民幣四百多元，是我在上海半個月的工資呀。

錢夢蝶：上海怎能和洛杉磯比，這還不到美國護士半天的工資，在美國吃的算是最便宜了，營養好身體，千萬別生病。

江偉中：在美國看病，吃藥，住院，開刀，都要自掏腰包，貴得嚇死人，這可不能和中國比，全是公費醫療，我們同學常說；“什麼都沒有，千萬別沒錢，什麼都有，千萬別有病。”在美國一是別生病，一是開車別撞人，最好讓別人來撞我，可以發點意外橫財，有回別人撞了我的破車，賠了我四千多，我買車時還沒花到兩千呢。

顏鳳蘭：美國還有這種事？阿蝶，妳開車可要小心，千萬別撞人，最好也別讓人來撞妳，小江，我來給你增加了許多麻煩，真過意不去。

江偉中：伯母，這是應該的，妳給我燒菜做飯，讓我好像又回到上海，想起我媽…..

顏鳳蘭：一個大小伙子，老泡方便麵，啃麵包怎麼成哪，人是鐵，飯是鋼，身體垮了，拿什麼掙美金哪。

錢夢蝶：媽，別看他瘦肌麻乾的，其實，他渾身都是肌肉，勁可大了，抱我像抱小雞….

江偉中：（江碰了一下錢，她才知說露了嘴，錢母早看在眼中）謝謝伯母，我這些東西放進冰箱裡。（提兩袋食品下場）

顏鳳蘭：小江人好有出息，當初你倆要成家多班配。

錢夢蝶：他人好沒錢，老白不好有錢，媽，人要實際點，我需要老白的錢，也需要小江這人。

顏鳳蘭：時代真是變了，如今你們年輕人真是自由開放，妳跟小江在一塊， 我也不管不了，可這事別讓老白知道，他會跟妳鬧離婚。

錢夢蝶：他離我？我還準備離他哪！如今離婚就像喝涼水，誰怕誰呀。我去小江屋了，（欲下又回）媽，老白要是來電話，就說我去護校了。

顏鳳蘭：哎，阿蝶，剛才吳先生來電話，說他要來。

錢夢蝶：吳文彬？那次為妳接風，在餐桌上他老盯著妳，聽說他太太是車禍去世了，他是不是想打妳的主意？

顏鳳蘭：別胡說，我老叉叉的了，誰會打我的主意。

錢夢蝶：媽，妳要是打扮打扮，抹點口紅，還是很迷人，很性感的。

顏鳳蘭：什麼迷人，性感的，噁心死了。

（錢下場，顏取出小化粧盒，拿出鏡子左照右照，梳頭，打扮，聽到敲門聲，慌忙收起小化粧盒）請進，門沒鎖。

吳文彬：（提兩盒月餅上場）夢蝶她媽，錢太太，不好意思來打擾妳。

顏鳳蘭：吳先生，您太客氣了，請坐，請喝茶。（端上茶水）

吳文彬：（送禮，坐下）快過節了，一點小意思。（四處張望）

顏鳳蘭：夢蝶給我說；我能這麼快來美國，多虧您從中說了不少好話，幫了不少幫，真該謝謝您。

吳文彬：這是應該的，我的兒子是位律師，辦事方便些。

顏鳳蘭：聽說這所公寓是您的？

吳文彬：是，退休了，我就管管這兒的雜事。錢太太，我小時候也生活在上海，至今還記得很清楚。

顏鳳蘭：噢，那咱們還是同鄉。自從夢蝶她爸病故後，我一個人拉扯三個孩子，日子過的很辛苦，如果，有辦法，我說什麼也不讓夢蝶嫁給老白，他倆年齡太懸殊，讓您笑話了。

吳文彬：看妳說的，我完全能理解。錢太太，我不知應該怎麼稱呼妳才合適。

顏鳳蘭：大陸不興叫太太，就叫我顏鳳蘭。

吳文彬：顏…鳳…蘭，妳是姓嚴重的嚴，還是顏色的顏？

顏鳳蘭：是顏色的顏，姓這個姓的人不多。

吳文彬：妳家一直住在上海嗎？妳的祖籍是……

顏鳳蘭：杭州，跑日寇那年，全家遷居到上海。

吳文彬：有位叫顏鳳英的女士，不知妳聽說過嗎？她也是杭州人，在上海嫁給了吳家。

顏鳳蘭：她是我的大姐，您怎麼認識她？

吳文彬：她是我的大嫂，十八年前飛機失事，他們全家都遇難了。

顏鳳蘭：難怪我們寫信，登報都尋找不到，唉….（難過地）

吳文彬：這多麼年過去了，妳也不要太難過了，難怪那天在餐館見到妳，覺得面熟，好像在哪見過妳，妳和妳姊姊長的很像。

顏鳳蘭：這個世界說大也大，說小也小，繞了半個地球，沒想到我們在美國見面了，你家人都好嗎？

吳文彬：兒女早都成家了，他們的母親去年被個醉鬼撞死了。

顏鳳蘭：老天總是給人帶來災難，你為什麼不續賢呢？找個老伴也好有個人照應你。

吳文彬：人老了，難找個合適的，高不成，低不就。

顏鳳蘭：你看人家老白，人老心不老。

吳文彬：我和老白的性格不一樣，這多麼年，妳怎麼還是一個人哪。

顏鳳蘭：我要為三個孩子上學，工作，成家操心，怎麼能想自己的事。

吳文彬：鳳蘭，洛杉磯有狄斯耐樂園，環球影城，很多好玩的地方，我帶妳去轉轉，還有個賭城非常好玩，明天我來接妳。

顏鳳蘭：別麻煩了，讓人家看見會說閒話的。

吳文彬：在美國左鄰右舍誰也不管誰的閒事，更沒人說閒話，咱們是親戚，妳就別客氣了，我看乾脆妳就搬到我那兒去住吧，妳這屋太小了。

顏鳳蘭：這可使不得，光是老白哪就沒法交待。

吳文彬：這是美國，用不著向任何人交待，妳以為這是在上海，要向黨組織請示批准。我接的是SISTER IN LAW。

顏鳳蘭：你說什麼SIS…誰死…

吳文彬：妳是我法律上的妹妹，住過來是應該的。

顏鳳蘭：你讓人家考慮考慮。

吳文彬：好吧（給名片）這是我的電話，有事隨時打電話，別客氣，我走了。（顏送吳下場）（錢與江上場）

江偉中：這個老吳來找妳媽幹麼？（看見月餅）夢蝶，我猜八成是他看上妳媽了。

錢夢蝶：別胡說，我媽是個守舊派，我爸死了七、八年了，有多少人給她介紹對象，她就是不肯再嫁。（錢母上場，見夢蝶忙擦去口紅）媽，老吳來說了些什麼？

顏鳳蘭：沒想到，他原來是妳大姨父的弟弟，妳大姨全家人空難，十多年前就死了。（難過坐下），

錢夢蝶：難怪找不到她，媽，老吳就算是咱們的親戚了，這下姐弟來美可有著落了。媽，老吳還說什麼了？

顏鳳蘭：他說要陪我去影城、賭城，還有什麼樂園去玩玩。

江偉中：是狄斯耐樂園，很好玩，伯母，妳可有個好親戚了。

錢夢蝶：媽，我沒有空，老白又不肯陪妳，還是老吳好。（敲門聲）

白福帝：（幕後喊）夢蝶她媽，我是老白，白福帝呀。

顏鳳蘭：老白來了，他來幹什麼？你先等等。

錢夢蝶：黃鼠狼給雞拜年，準是來跟蹤，監視我的，小江，你先躲起來，讓我耍耍他。

白福帝：夢蝶，快開門，我有事找妳商量。（偉中藏在床後，衣櫃後）

顏鳳蘭：不行，這個白眼狼，精得很，他會發現的，要不藏在窗外。（江踩 椅欲翻窗）

錢夢蝶：（掀起床墊）小江，快來躺這兒（江躺在兩層床墊中間，夢蝶拉平床單）委屈你先躺一會兒，我馬上把他引走，媽，妳去開門。

顏鳳蘭：（開門，白上場）

白福帝：幹麼哪？這麼久才開門。（觀察四周，查看衣櫃，窗戶）

顏鳳蘭：阿蝶，給我買了何件新衣裳，正在試哪。

白福帝：不錯，花色樣式都很好，夢蝶，妳怎沒有去護校？

錢夢蝶：已經放學了，坐下，喝水，站客難打發。

白福帝：哎，床墊怎麼這麼厚呀？

錢夢蝶：我媽在上海睡硬板，我給她買了個加厚床墊，讓她好好享受一下。白福帝：嗯，夢蝶，妳真是個孝順女兒。（白欲坐床，被錢拉住）

錢夢蝶：哎，哎，這邊坐，椅子上坐。

白福帝：我只是想試試有多柔軟。（白用手按床墊，被錢硬拉到椅子上坐下）錢夢蝶：媽，妳去廚房給老白燒點開水，沏茶。

顏鳳蘭：好，你坐。

白福帝：不用麻煩，我不喝茶。夢蝶媽，我想約妳們一塊去LAS VEGAS。顏鳳蘭：拉死為加死？

白福帝：是五光十色，有名的賭城，可以賭錢，還可以看SHOW。

顏鳳蘭：別麻煩了，看什麼瘦呀胖呀，我去燒水。（下場）

錢夢蝶：這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，老白，你為什麼對我媽突然這麼好？（白不語，打開衣櫃上下查看）老白，你打開我媽的衣櫃幹麼？

白福帝：我想看看妳媽喜歡穿什麼顏色的衣裳，我好買幾件孝敬丈母娘呀。（掀窗簾查看）夢蝶，沒想到妳還是個魔術師呀，一眨眼的功夫，就把大活人給變沒了啦。

錢夢蝶：你胡說什麼？

白福帝：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，妳把杰克那小子藏到那去了，不要跟我鬥心眼，耍花招。（白說著生氣地坐在床上，江把床墊翻起來，白摔落床下，江與錢各抬床墊一頭轉圈，躲避白，白把床墊豎起來，白和江分別站在床墊兩面，二人推著床墊轉圈，白氣急敗壞地倒在床墊上）好哇！捉姦捉雙，今天，你們還有什麼話說？

江偉中：白老闆，你不要胡說，你想，我們會在大白天，在錢伯母面前作那事嗎？

白福帝：（自討沒趣地）你們合起來耍弄我呀。

錢夢蝶：活該！自作自受。 （幕落）

第五幕 第七場

時間：數天後，中秋之夜

地點：白家後院

佈景：台上有遮陽傘，四把涼椅，圓桌上有水果、月餅，飲料，卡拉OK等

白福帝：今天是中秋，月圓人亦圓，但願人長久，千里共蟬娟。夢蝶，給咱們放支好聽的的歌。

吳文彬：為我們能在美國團圓，乾一杯。（四人乾杯）

錢夢蝶：（播放音樂，跟唱）“親愛的，你慢慢飛，穿過叢林去看小溪水，親愛的，來跳個舞，愛的春天不會有天黑，我和妳纏纏綿綿翩翩飛，飛越著紅塵永相隨….”

（白約錢跳舞，吳約錢母跳舞）

（白發現吳與錢母二人非常親蜜，白十分驚訝注視著，忘記跳舞，被錢有意拉著轉圈）（吳與錢母二人陶醉在柔情中，錢母無意發現白在觀察自己，不好意思推開吳）

顏鳳蘭：阿蝶，來。（拉錢二人下場，白與吳坐下）

白福帝：老吳啊，你把我丈母娘摟得也太緊了，還把你的老臉貼到人家臉上，你不在乎我，也要考慮考慮人家女兒還在場啊，你這樣作也有點太過份了。

吳文彬：什麼叫過份，我們這叫倆相情願，噢！只准你們結婚，就不准我們相愛呀。

白福帝：什麼？相愛？你沒吃錯藥吧？

吳文彬：你才吃錯藥了，老白，這事多虧你和夢蝶結婚，不然，我和鳳蘭怎會在海外相遇哪，你是大功臣。

白福帝：老吳啊，我算是服了你了。

吳文彬：老白，你這是從那說起呀？

白福帝：我托你去監視夢蝶……

吳文彬：我去了，但是，我沒見到夢蝶和她同學呀。

白福帝：你沒替我看住老婆，反而把她媽給勾引走了！

吳文彬：噢！原來是為這事，我們是王八看綠豆，對上眼了。

白福帝：你老兄是太空梭的速度，這才幾天的功夫，你就泡上了？

吳文彬：應該說；我們是千里有緣來相會。

白福帝：你真的要和她….（作相好手式）

吳文彬：難道我這年歲，還能有兒戲呀？

白福帝：你這一手可把我給坑慘啦。

吳文彬：此話怎講？這與你有何相甘？

白福帝：唉！你倆結婚，我不是變成你的女婿了嗎！

吳文彬：哎，好孩子，女婿是半個兒，快叫岳父大人！

（拍白的頭，耍弄白）

白福帝：去你的。

吳文彬：瞧，這孩子不懂事，你別想不開，得了便宜還賣乖，你啃的是小蘋果，我抱的是老窩瓜。

白福帝：你小聲點，當心讓她聽見。

吳文彬：老窩瓜是她自己說的。人家是丈母娘看女婿，是越看越喜歡，我這岳父大人看女婿，是越看越順眼。

白福帝：別拿我開心，你比我還小幾歲，你們的婚事，我不同意！

吳文彬：你不願意當我的女婿，你可以離婚呀。

白福帝：離婚？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錢？費了多少心血？好不容易把她辦來了，讓我離婚？門都沒有！

吳文彬：那你只好認命當我的女婿了。

白福帝：當初你說我娶的是小狐狸精，那現在你不是要娶老狐狸精嗎？

吳文彬：對，可我願意呀。

白福帝：你是成心氣我，算我瞎了眼，這輩子白交了你這個朋友。

吳文彬：我一點也不後悔，我有你這朋友感到驕傲與自豪，今後咱又成了親戚（母女上場）我要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，我和鳳蘭上週在賭城已經結婚了，明天邀請你們二位晚輩參加我們的婚宴。

錢夢蝶：（驚喜地）媽，（擁抱母）恭喜你，吳叔，恭喜你！

吳文彬：謝謝妳的祝賀和支持，夢蝶，我會好好疼愛妳媽。

白福帝：（忍氣吞聲，乾咳了兩聲）我…我…也有個好消息宣佈，經過醫院檢查，夢蝶已經懷了個兒子，我白某人後繼有人啦。

吳文彬：恭喜！恭喜！（吳與錢母坐在一旁邊吃，邊聊）

白福帝：同喜！同喜！

錢夢蝶：（錢把白叫到一邊，小聲地）老公，我還在考慮要不要這個孩子。

白福帝：夢蝶，妳知道這個孩子，對我們白家是多麼重要！

錢夢蝶：對我來說，可是個累贅，我還年輕，要上學，要工作，要為我的前途去打拚。

白福帝：夢蝶，妳千萬要為我們白家的香火著想，把這個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來，妳不能毀了我，妳要憑良心哪！

錢夢蝶：這跟良心有何關係，當初咱們的君子協定，可沒有這一條哇。

白福帝：夢蝶，妳…. 妳…. 不能坑了我。

錢夢蝶：我怎麼是坑你哪？

白福帝：夢蝶她媽，丈…丈母娘，.妳要好好勸勸她，千萬不能耍孩子脾氣。

顏鳳蘭：我剛才在屋內已經勸了她半天，她說；這是她自己的事，誰也管不了。

白福帝：老吳，我的好朋友，我的…岳父大人，我想抱兒子，難道你不想抱孫子嗎？你現在可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，快勸勸夢蝶吧。

吳文彬：既然你把我抬的這麼高，我就試試看，夢蝶，我和老白結交有四十年了，他一直盼望有個兒子，如今老來得子，我知道這對他來說有多麼重要，妳想唸書，工作也對，但是，生完孩子，妳照樣去打拚，如果有什麼困難和要求，可以和老白好好商量嘛。

錢夢蝶：孩子生下來，就等於綑住了我的手腳，我什麼心勁也就沒了。

白福帝：我顧褓母照顧孩子，伺候妳，夢蝶，為了表示感謝替我生孩子，我現在就開給妳五萬元。（寫支票，三人背後偷笑）

吳文彬：你們的家務事，我們管不了，再見了。

白福帝：哎，哎，先別走，你們二位要給我作證，這是五萬元的支票，等孩子平安生下來，我再給妳兩萬，等到十年後，再給妳那三萬元。

錢夢蝶：（接支票）原來這還是君子協定的那十萬元，生個孩子，卻並沒增加一分錢。（吳與錢母下場）我要好好想一想。

白福帝：不用想了，君子協定，十年不變。 （幕落）

第五幕 第八場

時間：數月後

地點：江家臥房

佈景：台上有單人床，兩把拆疊椅，小桌上有手提電腦、電話等

江睡在床上，汽車喇叭聲響，偉中被吵醒，翻身又睡著了。

錢走進來，提一袋食品放桌下，夢蝶用頭髮逗弄偉中，他亂拍打，翻身又睡著了。夢蝶氣得捏偉中的鼻子，被悶醒，猛坐起來，看清是夢蝶，一把摟過來親熱。

錢夢蝶：臭死了，懶鬼，（把江推開）

江偉中：（打哈欠，看表）昨晚加班，我才睡了五個小時。

錢夢蝶：在醫院我也連值過兩班，為了錢能睡五個小時就不錯了。

（江看到錢穿中空裝）

江偉中：夢蝶，妳越來越前衛，越美國化了。

錢夢蝶：美嗎？掙錢就是為了吃好，穿美，不生兒育女，好好享受人生。

江偉中：妳把孩子打掉了，老白沒跟妳鬧嗎？

錢夢蝶：他鬧的過我嗎？小江，護士我幹膩了，我想換個活法，摔開老白，到洋人圈裡混混。

江偉中：摔開老白，妳異想天開，你們有婚約，有十年協定。

錢夢蝶：我不能把青春毀在他的手裡，我要遠走高飛，讓他找不到我。在醫院我認識了一位好萊塢的攝影師，他說我可以當時裝模特，當明星。你知道嗎？模特一天就掙幾千元，明星拍一部片，就掙幾百萬。

江偉中：妳現在滿腦子裡，只有錢。

錢夢蝶：廢話！人為財死，鳥為食亡，乘我年輕美麗不掙，過後想撈也就撈不到了。

江偉中：那妳去跳脫衣舞，拍三級片，當阻街女！

錢夢蝶：你以為我不敢呀！那是我走頭無路的最後一步。

江偉中：夢蝶，妳還是腳踏實地，要現實一點，要量體栽衣。

錢夢蝶：人往高處走，我不甘心當一輩子護士。攝影師高大英俊，自己有廣告公司，他說我有藝術細胞，要把我捧成第二個章子怡。

江偉中：哎喲，夢蝶這回可不是在做夢了，而是要飛上國際影壇，要得奧斯卡金像獎囉。

錢夢蝶：你挖苦我，你等著瞧吧，他已經向我求婚了…..

江偉中：什麼？求婚！

錢夢蝶：哎，我已經答應了。

江偉中：妳…. 妳想犯重婚罪呀！妳現在是腳踩三隻船，妳還是人不是人！妳….（氣憤地，打錢耳光）

錢夢蝶：（驚訝，哭泣）你…你憑什麼打我？

江偉中：憑我對妳的真心，妳的良心叫狗吃了，妳變成了一隻錢串子，為了錢，不擇任何手段！

錢夢蝶：良心值幾個錢？我就是要用青春賭明天。

江偉中：我沒明沒夜的攻讀學位，盼望有一天咱倆組個小家庭，妳嫁老白，我原諒妳，妳現在又去勾老美，把我對妳的愛根本沒放在心上。

錢夢蝶：沒放在心上？我三天兩頭到你這兒來幹嘛？

江偉中：那是因為白老頭不能滿足妳。

錢夢蝶：我需要你，你也需要我，咱倆誰也不吃虧，誰也不欠誰，我對你比對老白好十倍，我沒花你的錢，反而時常給你買吃的，我對你說的真心話，連對我媽都不會說。在這世界上，沒錢就被人瞧不起，我窮怕了….

江偉中：妳只為自己著想，妳替我想過嗎？從高中到現在，我們己經相愛九年多，為了要娶妳，我發奮讀書，考托福，考博士，打工，為了成家立業每天最多只睡五小時，現在妳又想嫁洋人，我移民父母，兄妹的計劃全完了。

錢夢蝶：你原來也是為自己打小算盤，想用我的綠卡，換得你全家的身份，你這不是自私自利，你的愛情原來是這麼純潔，高尚！

江偉中：等有公司聘用我，我照樣能獲得綠卡，我不像妳那麼利慾薰心，永無止境，妳這樣發展下去，就一錢不值了。

錢夢蝶：你高級！你神聖！你去尋找你理想的愛情吧。（欲走）

江偉中：妳回來，妳看（給她看證書）

錢夢蝶：啊！博士證書，恭喜你。（擁抱他）

江偉中：夢蝶，妳說過等我拿到博士學位就嫁給我，我…我知道妳是真心愛我。

錢夢蝶：我是曾經真心愛過你，可是，愛情不能當飯吃，美國博士像螞蟻一樣多，有的博士還在洗盤子，我沒時間等你發起來，我不能做你妻子，但是，你是我心裡的丈夫，無論我和誰在一起，閉上眼睛，我想的都是你…

江偉中：好吧，愛是不能勉強的，人各有志，誰也無法強求誰，扭轉誰。夢蝶，妳現在是不是已經搬到老美那兒去了？

錢夢蝶：你問這幹什麼？

江偉中：白老頭在報上登了尋人啟事，還有妳的照片。（給她看報）

錢夢蝶：（唸報）錢夢蝶，我的愛妻，我衷心地盼妳早日回家….呸！他明知我不會再回去，還要在這兒羞辱我，破壞我的名譽，丟我的臉，他打錯了算盤，洋人不會看中文報紙，我不乎！（扔掉報紙）

江偉中：可是，他這樣登下去，對妳不好啊。

錢夢蝶：乾脆給他打個電話，（拿出手機）讓他死了這條心。

（聚光燈照亮台角白）喂，白福帝嗎？我是錢夢蝶，你登的尋人啟事我看到了….

白福帝：夢蝶，夢蝶，妳在哪？我的愛妻，我的小寶貝，別耍孩子脾氣，快回來吧，我都想死妳了，妳要什麼？，我都答應妳。

錢夢蝶：白福帝，我想告訴你，用金錢買不到愛情，也買不到兒子，我不會再跟你，也不會跟小江，我要打入美國白人社會，要不斷求新，求變，求好，像青雲直上。（大笑）

白福帝：錢夢蝶，我要告妳毀約，這才兩年，妳就騙了我五萬元， 妳是個騙子！是個無賴！

錢夢蝶：你去告吧！咱倆是什麼樣的人，讓觀眾來評論吧！拜拜！再見！ （劇終）